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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什么全凭兴趣,更不更全看心情。

春风【甜饼一发完】



第二篇终于写完了趴地




照旧还是四段,依旧清水,时间线也依然还是那么混乱。一二可能有刀预警【呃虽然我自己觉得甜但是…】三是红糖姜汤味的甜饼,四是…烤鸡味的【捂脸




这俩月忙来忙去都没什么时间写东西了,写出这种糟粕,在下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请大家…打我可以,但别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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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新年过去后,侯府里的早梅开了一茬,鲜红地在卧房外的枝头招摇,映着未化的残雪,赚足了十二分的颜色。于是那段时间放在书房窗边的细颈花瓶里便总是插着支梅,又兼着有人照应着时常更换,因为没有多少装饰而显得有些清寂的房间倒也因此而平添了一点热闹。




等到梅花开过,天气便渐渐地和暖起来,原本尖刀似的风被春意慢慢磨钝,虽然还带着三分残存的寒意,却已然没了之前那种摧枯拉朽的气势。




而顾昀在和长庚掰扯了不知道几次到底能不能穿夹衣之后,也总算是如愿换掉了他冬天里整日裹着的斗篷大氅。




这一天是大朝会的日子,长庚比平时又起早了些,天才有些蒙蒙亮他便已经穿戴整齐预备往宫里去了,只是出门前他又觉得不放心,还是要回转去把那个在和周公吹笛的给唤醒,好嘱咐几句话。




“子熹?” 一身隆重冕服的皇帝陛下半坐在床榻边,看着睡在上面的人犹疑了一会儿,到底还是不敢伸手去推,怕他睡得沉了被一下惊动,只得小心翼翼地唤一声。




顾昀本就隐约察觉到些长庚起床的动静,睡得不实,又迷迷糊糊当中听到了这一声,就半睁开眼勉强应了,“嗯——长庚?”




“今天的药我已经叫王伯帮你煎上了,吃完早饭以后记得喝,不许蒙混过去,我会让他监督你的,还有——”




顾昀很有经验地从被子里伸出只爪子来捂住了沈易亲传弟子的龙嘴,“衣服要多穿,不喝酒,我哪里也不去就在侯府里长蘑菇,还有什么吗陛下?”




陛下得到了满意的回复,便一把将顾帅那只犯了大不敬的爪子薅下来重新塞回被子里,替他掖了被角,又俯身在那个眼皮要合不合的人额头上亲了一下,几番动作一气呵成,方才恋恋不舍地在对方“你有完没完要是没事了就赶紧跪安”的表情里抽身走了。




然而长庚到底是高估了顾昀,侯爷他天生就不是个多么听话的料。之前专心养病那几个月有长庚天天在眼前晃,对着他时不时地撒个娇卖下惨,还能让他心里多少被愧疚占了上风,老老实实地叫干嘛就干嘛,可这将近一年过去,侯爷就本能地开始飘了起来。




“霍郸,”长庚走后一个多个时辰,那个吃过了早饭喝了药本应该呆在房间里调戏八哥的病号反常地穿了一身青色长衫,一副要出门的样子,神色如常地对家将嘱咐道,“去帮我备马车。”




忠心耿耿的家将置若罔闻地站在原地不动。他在皇帝和安定侯之间做了个权衡,觉得以安定侯一贯的赤胆忠心,必然是不会肯违抗皇命的,刚刚那句吩咐应当只是他的幻觉。




顾昀走过去伸踢了他一脚,“我说你少在这给我装聋作哑,快去备车,这是军令。”




霍郸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自家上司,看他不为所动,一副势在必行的模样,只好委委屈屈地去帮他准备出门——没办法,县官不如现管,但霍将军在心底暗自决定他之后一定要找机会和陛下告一状。




谁知顾帅料敌于先,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这件事不许告诉长庚,这也是军令。”




——霍郸简直委屈大发了,偏偏还有苦说不出,只好默默看着他家侯爷施施然上了马车,随后那车一路就往城郊驶去了。




“侯爷?”车行了约摸半个时辰的功夫方才停了下来,随行的护卫敲了敲车厢壁,将顾昀从昏昏欲睡中喊醒,“到了。”




这时马车停在了护国寺的后门。顾昀一翻身从车上下来,落地后看也不看护国寺那修得金碧辉煌的飞檐山墙,径自便往那寺庙后山的方向走去了,走前还摆了摆手,示意护卫不许跟去。




大梁开国的皇帝当初之所以选此地做京畿,本是因为他起家行伍,坚信“天子守国门”,这才力排众议舍了南方富丽的临安和金陵,将京城定在了这原本苦寒的地方。因此京城虽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可细细地计较一番,城内城外全算上,能拿得出手的灵山秀水却也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而护国寺背靠的这片山峦便算是其中上好的一处。佛教乃是国教,护国寺又是四境之内所有佛寺的翘首,故而在当初圈地的时候,护国寺理所当然地分到了最好的地方。京城的人都知道,护国寺的地界里山清水秀,一年四季景致俱佳,更难得的是其中山林气息清冽,仿佛能洗尽来客一身在红尘中滚过而沾染上的烟火俗气。




但很少有人知道,一年前就在这山林深处,曾有人悄无声息地立起了一块无字碑, 又在碑后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土丘,做出个近乎于寒酸的墓的模样来。




那土堆下和它的表面一样朴素,棺材,衣物,金银玉石一类的随葬品一概没有,只被人埋下了几柄刻着不同人名的黑漆漆的割风刃。




割风刃是遗书。




站在墓前的顾昀没来由地想到了他曾经和长庚的一次对话。那时候,京城险险保住,北大营全军覆没,老谭殉国,他自己也只是靠着重整河山的信念吊着口气在。




可是连尸首都没能留下的老谭,他连个收遗书的家人也没有。




而亡灵要是有所牵挂,想必老谭他们,也就剩下个陪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割风刃了。




顾昀近乎茫然地伸手搭在那石碑上定了半晌,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他搭着老谭他们的肩膀同饮一碗酒的时光。可那些当年一起喝酒的人现在都化成了一块石碑,坚硬冰冷地躺在这群山的环抱之中,只有他还活生生地站在这儿。




他原先想了很多的话要说。他想说放心吧,现在天下太平了,以后大家的日子都会慢慢好过起来,说不定长此以往,军营里供不起那么多人吃饭,还得裁一裁军士数量;他想说你们也不必挂心我,我现在好得很,有人天天跟在后头管东管西,撵都撵不走,整天也没什么正经事做,逗鸟遛狗的,闲得骨头都脆了。




他还想告诉他们,有许多百姓感念他们的功绩,自发拿了钱帮他们捐金身盖祠堂,现在每天从早到晚的,香火旺得很。




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临到见着昔日同袍的时候,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想想也是,倘若真的泉下有知,他们应当早就全知道了,自己要是再啰嗦一遍,老谭那蛮牛必定要第一个大呼小叫起来:“大帅,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像沈将军那么婆婆妈妈的了!”




想想就觉得忒无趣。




便索性什么也不说了,像他之前要求立起的石碑那样,平平整整,一个字也不必再加。再多的歌功颂德絮絮叨叨,都不如就让他们血雨腥风了一辈子以后在青山绿水边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除了林风鸟鸣,谁也别想打扰他们的清梦。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片冰心在玉壶。




当然,除了贪图这点儿清幽,顾帅是绝对不会承认他对护国寺的佛音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的。






2、




顾昀就这么在坟前站了片刻功夫,天上便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他一向是在军中混惯了的,瓢泼大雨都拿他没奈何,更别提这一点四月毛毛雨,因此也不忙着躲,仍只是看着那碑出神。




然而不过片刻的功夫,他敏锐的鼻子却不合时宜地闻到了那股过于熟悉的安神散的味道,紧接着就是一道阴影投映在他的脚边。




顾昀几乎是下意识地感觉不好,一转身,就看见那本应当还在宫里批阅奏折的皇帝,正一手撑着竹伞,神色淡淡地看着他。




“呃——”平日里和沈易聊天时总是舌灿莲花的顾帅一时心虚,原本想好的解释的句子登时全卡在了嗓子里,“长庚我——”




“顾爱卿,朕竟不知,这护国寺的后山,是在何时做了安定侯府的后花园?”




除去打趣调笑的时候,长庚极少会对顾昀用上“朕”的自称,而他一旦用上了,多半就意味着大事不好,狼崽子是认真要生气了。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惹毛了的圆毛只能顺毛摸。顾昀立时收起了刚准备露出一点儿来的调笑神色,老老实实地对着陛下低头反省:“我错了。”




长庚没接这话茬,只撂开侯爷暗地里摸索过来的爪子,径自对石碑点了点头,便回过头来一把将竹伞塞在顾昀手里,解了自己身上遮盖朝服的披风披在他身上,又认真将那披风的系带打了个结。




全程神色冷凝,一言不发,连个眼神都欠奉。




糟了,顾昀在心里连呼不妙,这已然是气得不轻的意思了。




可偷跑一次就能让皇帝陛下这么大动肝火?




顾侯爷自省己身,将自己最近干的一系列缺德事都想了一遍,能想到的最出格的也无非就是对陈轻絮揭发了沈易从小到大干的一系列糗事,差点让堂堂的西南提督不顾体面亲自打上门;或者是他趁着长庚不注意,偷摸着喝了几口西洋进贡的葡萄酒的事情被发现了?




好像哪个都不至于这样小题大作,天生缺心眼的顾大帅心安理得地想着。




结果顾昀在心底里盘算来盘算去,也没盘算出个结果来,就这么忐忑着被长庚半拉半抱地给撺掇回了马车。




两人上了马车后,陛下也一反常态地没有和他挤着坐好方便腻歪,反而理了理衣襟,慢条斯理地坐到了顾昀的对面。




这便是预备要逼供了。




战场上对敌,谁不想死谁先死,顾帅行军打仗多年,对这一条始终是坚信不疑的,便抢在对方还没开口的时候主动坦白:“上回进贡那西域酒我私下里喝了一口——但是真的就一口,就尝个味。陛下便宽宏大量,饶了臣这一遭吧?”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皇帝的脸色从阴沉转成了黑沉。




坏了,赌错了!




顾昀赶忙在肚里百般搜罗着甜言蜜语,可他已经错失了先机,眼下就连哄人都没了资格。




“顾将军向来说一不二,天底下谁有本事能管得了您,”天子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朝服,刺绣的龙在黑色的绸缎上张牙舞爪地恐吓着胆敢直视它的人,端的是沉甸甸的威势,“您想出门就出,想喝酒就喝,想封住所有人的嘴不让他们说,我还真就半个字都打听不出——您治军严谨,令行禁止,实在——”




他并不是个能惯于对人恶语相向的性子,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顾昀,说到最后自己一口气梗住,不上不下地被憋得胸口发闷,停了会儿后才漏出四个咬牙切齿的字音来,“令人感佩。”




顾昀讪讪的不敢接这话。他生怕漏了什么,重又在脑海里仔仔细细地捋了一遍自己干过的事儿,依然是一脑门子官司,什么都没能想起来。




“除夕偷袭西域联军,生擒龟兹国王,几天后大帅亲自下令,将他斩于两军阵前,全军出击,嗯?”




顾昀闻言勃然大怒:“是哪个小兔崽子——”




他的后半句话消失在了长庚的注视里。




“那会儿我收到西疆捷报时就在疑惑,为什么在不久前已经发动了偷袭的玄铁营会这么快再度和西域联军对上,”陛下端然坐着,他已经过了初初听闻的惊怒时刻,还能条分缕析地帮顾帅解惑,“固然也可能是想趁热打铁,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可无论是杀龟兹国王祭旗,还是全军发动不留一人守城,都不像你一贯缜密的作战风格,有些过于冲动莽撞,反倒像是哪个热血上头的年轻将领会做的事。当时我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一时没能想起来。”




而如果是对手想先暗杀主帅再趁乱偷袭,玄铁营因此不得不倾巢迎敌,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他默了默,然后接着说下去:“之前一直都兵荒马乱的,也没什么好的时机庆功,去年好不容易打了大胜仗,时局安稳些了,我就让礼部着手筹措对军士论功行赏的事宜。可那帮官员礼记读的太多,迂得张口闭口便是礼法规制,一定要将所有前因后果细枝末节全清清楚楚摊在台面上依着条例来办——说起来,还真得感谢他们这么较真,否则又怎么会让我知道,原来当初那场大捷全由沈将军一人在台前主持,一贯身先士卒的顾帅却自始至终就没在三部前露过面呢?”




那之后的事他也无需再说下去了。长庚一向敏感多虑,这个小纰漏便足以令他起疑追问,而陈轻絮即便受了军令,之前面对木鸟传信还能故意略过此事,临渊阁主当面逼问之下,她也只能将因果和盘托出。




然后,知晓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皇帝回到侯府准备找顾昀算账,结果发现自己竟然又被骗了一次。




马车缓缓地沿着长街前进,引得车厢里光影明灭不定。顾侯爷虽然一向眼神不好,可今天因着要出门,便戴了琉璃镜,也因此借着那一点光线将对面的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而这时他正心虚得厉害,也不敢和长庚视线对上,只好撇开眼去胡乱看些其他的地方——这一看就发现他一边肩膀的衣料没了光泽,看着像是在哪沾了水汽。




顾昀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之前那竹伞,怕是一多半都撑自己那儿了。




“心肝长庚,”他伸手去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态度诚恳地反省道,“义父错了。”




长庚也不挣扎,就任由他这么拉着,但也不说话,只默默地盯着他,被那眼神一缠上,就是十个没心没肺的顾昀绑一块儿也没法不动容。




他索性便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弯下腰做出副不舒服的样子来,还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咳得十分以假乱真。




可惜侯爷一贯是个病秧子,故而根本没什么机会磨练装病这项本事,面上装得再像,一只手依然死拽着长庚,力道大得让人想挣也挣不开,也不知是哪一类的旧伤复发,能让他还有这许多的余裕。




这招虽不论怎么说都是个昏招,明眼人只消一看便知道他内里在搞什么鬼,可要对付皇帝却是绰绰有余。




长庚眼看他这样,即便大半的神智仍旧清醒着,深知顾昀这套多半只是虚晃一招,围魏救赵,那小半却仿佛不归自己管了似的,自发地指挥着身体坐到了顾昀身边去让他靠着自己,又伸手去摸他的脉搏。




顾将军装模作样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反身便扑过去,堂堂大梁皇帝一时不察被他抱了个满怀,竟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想抱回去气又还没消,想推开又舍不得,真是左右为难得很。




“微臣认罪,臣共犯下了四条欺君大罪,”这么一抱,两个人说话间便离得极近,几乎是耳鬓厮磨了,顾昀就着这姿势低声说道,“其一隐瞒伤势,其二偷喝美酒,其三今日祭拜故人,其四……”




他略笑了声,当下凑得更近,俨然一副世家浪荡子弟调戏姑娘的做派,“陛下方才动怒时别有风姿,令人心折,臣情不自禁,诓了陛下。”




“桩桩件件,臣已知错,再不敢了,陛下便饶了臣罢,好不好?”




长庚:——这哪里是什么虚晃一招围魏救赵,这分明是实打实的美人计!




然而即便他能一眼识穿对方的策略,也依然是无计可施,不仅无计可施,还得把自己也赔进去。




罢了,他无奈地想着,还是顺从心意伸手抱了回去。




“不会再有下次。”




满面忐忑的霍郸在门口等到了两位面色如常的主人,他一壁努力打眼色向大帅表明自己是清白的,没有主动把他出卖给长庚,一壁暗自感叹自家主人不愧是个有本事的,连炸了毛的皇帝也能这么快安抚好。




清白的霍将军不知道的是,他家有本事的侯爷究竟在背地里花了多大的代价,签了多少不平等条约,才最终能在马车到家前勉勉强强地安抚住陛下的“怒火”。




而没人能知道的是,当陛下尝到了侯爷“说什么都好好好”的甜头以后,究竟又借机发挥蹭了多少好处。




大抵对于顾侯爷来说,只有美人计才是实打实的昏招。






3、




春日里的雨虽也未见得有多大,恼人劲却是一等一的。雨丝随着风乱飘,打着再大的伞也没用,只消走上一段衣襟便准保会湿;偏还一旦下起来就总是没完没了,大有要持续到海枯石烂的架势。




长庚之前忙着抓顾侯爷,随身也只有侍卫以防万一准备的一把伞,即便是大半把都给了顾昀,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还是或多或少地湿了些。




而侯爷他还是个比较脆弱的病号——至少皇帝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顾昀跟霍郸在门口打了个照面,还只来得及交换一个两人彼此都没看懂但都以为对方懂了的眼神,便被长庚一路拖回了房,在房门口正好碰上了来迎的王伯。




顾昀忙吩咐道:“王伯,去煮碗姜汤来。”




王伯应了声,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另一位主人家淡声加了句:“王伯麻烦煮两碗来。”




顾昀平生不喜甜食,闻言对天子怒目而视,然而对方视若无睹,强行镇压了他的抗议,扔下这么一句以后便径自将他赶进内间里去换衣服。




于是等顾昀片刻后收拾整齐换了身家常衣裳出来,就见外间桌子上新放了两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而同样刚换了干净衣服的长庚坐在桌边,正拿起一碗来吹了吹水面,吹得那热气四散,将他的眉目也带上了些水汽缭绕的缱绻。




然而再如何的美色在前也消不了顾侯爷对那姜汤的抵触心理,尤其是王伯在侯府年月已久,因此顾昀深知他煮姜汤的偏好——老人家总是一片慈爱,觉得姜味辣得过了,需得厚厚的红糖才能盖住些,于是姜汤便做得甜腻。即便是知道了小侯爷不爱吃甜,他老人家年纪又大了,时有忘事,小辈自然不好和他多计较,也只能捏着鼻子受了这爱护之心。




而眼下这“爱护之心”又比平时更厚重三分,足足灌满了有一整海碗,直看得他胃里泛酸。




他摸了摸鼻子,慢腾腾地走过去坐下,“我喝这劳什子做什么,又不是经水少行——”




话还没说完,就被长庚似笑非笑地隔着水汽看了一眼,后头的话便没了话音。




姜汤最开始还是他叫王伯去给长庚煮的。




眼见着长庚将他晾得凉些了的那一碗递到眼前,实在避无可避,顾昀便打算快刀斩乱麻,一气将这玩意儿喝了——想是这么在心里想的,可真端过来到底还是又放下了。




“还有些烫,”平时吃苦药吃得面不改色的人淡定地顺手将碗放在了桌子上,“不如再搁着凉上一凉。”




长庚看了看那碗沿上的热气,已经只剩下了些许几丝——显见着只是温热罢了,再耗下去怕是连这点热气也要被耗干净,他便干脆拿来自己喝了,然后隔着桌子就是一口甜汤哺了过去。顾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点混着辛辣和甜腻的温软给弄昏了头。




他还没能做出些被轻薄了以后常人该有的反应,就见那之前喂汤动作尤为果决的陛下好像被轻薄的人是他自己似的,神色间带着几分拘谨地看着他,一手却仍高高地端着碗,动作里满是无声的威胁。




顾昀果断将那碗夺过来把剩下的姜汤几口喝了,被那味道齁得一时说不出话,只将碗撂桌上,看着长庚双手一摊,那意思不言而喻。




“行了吧?”




长庚这才将自己那碗姜汤一饮而尽,重又探过身去与他讨了个吻,两人唇舌间尽是暖融甜腻的味道,一时纠缠着,竟是难分彼此。




他很懂得把握时机,只占足了嘴上便宜,也没多停留,很快便移开了,笑盈盈地保持着探身的姿势看着顾昀,轻声问他:“子熹,陪我去书房坐坐可好?”




皇帝之前一心想着要治一治侯爷欺君的罪,连奏折都没来得及批多少就出了宫,剩下的被他吩咐着全一股脑搬来了侯府。现在欺君的处罚是定下了,陛下自己却也欠下了山高的债且得去还——当然还债的时候若是能顺带得些甜头,总也好过一个人看着胡说八道的折子生闷气不是。




顾昀现下本就是个富贵闲人,又兼着今日理亏气短,自然说什么便是什么,当下就一口应下,携着本游记与长庚去了书房,又按着平日里的习惯,一人占了书桌木椅一人据了窗边软榻,因天色昏暗,两厢便都调亮汽灯,就着那光亮各看各的,倒也相安无事。




窗外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偶尔有水滴坠下屋檐瓦角,“啪”地一声落在青石地面上,溅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来,惊得边上借了片瓦避雨的鸟雀扑腾了几下翅膀。




此时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景,而眼前人也是最好的那个人,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熨帖。




气氛虽是个读书的好气氛,可惜顾昀家学渊源,就不是个能静心看书的料子,再加上随手拿的游记文笔平平,并没有什么能引人入胜的描写,他略翻了几页,觉得索然无味,便只将书拿在手中,人却渐渐地走起神来。




他看着那头正翻看着奏折的长庚,一会儿兀自皱眉一会儿又露出些笑模样来,本是个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物,这会儿因是私下里独处,姿态放松了些,平日里的城府收敛了个干净,执笔时的气势还在,眉眼却在汽灯略昏黄的光里添了几分柔和,显得——呃——有点乖巧。




食色性也的侯爷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已经盯着人看了半晌,只顾着将心头那点甜味翻来覆去地揉捏琢磨,从里头咂摸出了些莫名的开怀来。




于是陛下批完一本折子,刚好那么抬眼一瞧,就撞见了本应好好看书的人看着自己出神的这一幕。




顾昀平日里除了些风流的行止外,不大做得出太黏糊腻歪的事儿来——他本身出身太好,从小养成的脾性,虽然嘴上总在说着没脸没皮的话,好似是个不正经的调调,不过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可这会儿因是出着神,便没能顾得上这一层。于是长庚眼瞧着他披了件家常衣服半倚在榻上,一手拿着书搁在膝头,眼睛只看着自己,他幼年时喜欢把灯调到最亮的脾气也没改,那灯光便清晰地映出了他的神情来,有些游离,却又有几分专注,另添了微妙的欢悦兑在其中,攒齐了十足的多情,直接把长庚的打趣堵在了嘴边。




那厢顾昀和长庚视线对上,便察觉了自己的偷看行径已经暴露,尴尬地低头摸了摸琉璃镜的镜框,欲待翻页书做做样子,却发现那书本不知何时已被合上,彻底断绝了他装模作样的可能性,索性破罐子破摔,干脆迎着长庚的视线回看过去,端的是一副刚才自己什么都没干的坦荡样子。




长庚见他这样掩耳盗铃不觉失笑,也不去戳穿,只又翻开了一本折子来看,面上一本正经的,倒让那提着心等着他调侃的人暗自松了口气。




不过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完,就听见陛下头也不抬地问道:“子熹可去过那个温泉庄子了?”




那头还提心吊胆着,冷不丁被避开了话头问了这一句,下意识地一个“还没”就脱口而出,说出口才来得及细思量,记起自己除夕时拿到手的那个庄子,还是眼前这位光明正大给的“压岁钱”。




“说起这个,我倒是要和你认真掰扯掰扯。”提起这事来,顾昀一直压在心底忘了说的那两句埋怨终于有了个见天日的机会,让他一时忘了方才偷看被抓包的尴尬,“现在国库是比以前宽裕了不少,我也知道,你还有自己的私库,手头松,也舍得花钱,可你明明知道的,我以前就有个郊外的温泉别院,修得虽够不上多么奢侈,至少还算规整,着实犯不着再送个温泉庄子了。”




——再说,他也不记得京城边上有这许多的温泉眼啊?




长庚却不慌不忙,直冲他露出个笑来,显然早就料到了一向勤俭持家的顾侯爷会有此一说,也早就备好了应对之词:“这个却和你那别院没什么关系,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心愿——你先别忙着问,等过段时间得了空,捡个休沐的日子,咱们一起去转转。”




纵使顾大帅的心思比入海口还宽,也从这话音里隐约察觉到了一点雀跃,登时那一丝微弱的抱怨就哑了火。他是向来做不成“严父”的,平日里对着别家的孩子,永远都是“好好好”“去去去”“买买买”,让家长们为自家孩子如何不被安定侯宠成混世魔王而操碎了心;而对着长庚,这点宠孩子的心思更是涨到了十二分——没办法,谁让皇帝的身世格外悲惨,偏又长成了个格外懂事体贴的性子,整日里劳心劳力地熬心血,让他恨不得把时间退回多年前,好去从秀娘那把孩子抢过来自己养着,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也只好在其他的地方一味哄着,都已经迁就得快毫无原则了。




不就是一个庄子嘛,既是为了满足心愿,那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行啊。”他松口应了,低头顺手翻开了一页书,见那上头正写着春日里阳山的桃花景,顾昀心思不在这上面,只瞟了一眼,很快便略过去了。




于是这一锤子就这么轻飘飘地定了音。






4、




这与其说是一个庄子,倒不如说直接就是圈了个山头出来,“庄子”这个称谓,大约只是个掩耳盗铃的用途罢了。




以上是被日理万机的陛下终于逮了个空不辞辛苦地拖进深山老林,看到了自己的“温泉庄子”全貌的侯爷内心唯一的想法。




“我那时候说,打完仗了让你皇兄封个山清水秀的庄子给我,”顾昀坐在他那千里神驹的背上将这地方仔细打量了个遍,才慢悠悠开口对边上和他并驾的长庚说道,“怎么,先帝没能达成的我的这个愿望,你是想连着利息给我一起补上?”




他想了想,忍不住还是要嘴欠再撩一句:“只是吧——我要了庄子来是预备做聘礼的,你这么一给,这就只好算嫁妆了。”




长庚即便熟知这老流氓的秉性,也还是被他三言两语就轻易地扰乱了心跳,只好别过脸去轻轻咳了一声,佯作镇定,面上却有压不下去的一丝薄红,将他的镇定出卖了个彻底。




可老流氓偏爱他不自在的这样儿,拢着马鞭只是笑,一点也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性,反倒还要在火上再添一勺油,凑过去说道:“嫁妆聘礼尚且可以之后分说,不过陛下,你就这么带着我来看个大门,不进去逛逛?唔,其他地方倒还罢了,不如先去看看卧房?”




最后那几个字被他刻意咬得又轻又软,夹着不明显的笑音,大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谁知长庚听了这一句,却立时收起了尴尬的神色,要笑不笑地睨了他一眼,那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看得老流氓的腰隐隐发酸。




铁骨铮铮的顾帅当机立断,能屈能伸——一秒就怂,当即住了嘴从马上跳下地,左右走了走去装模作样地细看那门楣。




这一看,便见上头的匾额楹联俱无,他晓得这是等着自己来写呢,又要打趣,刚才的教训竟半分也没记住全扔脑后了,只回头对长庚笑道:“这是留了空档,好让我填聘礼?”




“之后分说”全没了影子,横竖这事今日是过不去了,说不了三句,这话头又莫名其妙地被绕了上去。换了旁人,肉麻话说两句就面上发臊,偏偏顾昀不是那寻常人,便是说上一箩筐肉麻话,他也能淡然自若,仿佛一池春水搅乱全不怪他,只能怪春水自己定力不够。




“世上谁人不知,安定侯写得一手好字,一字千金,”可惜“春水”也不是那寻常春水,从小就是被肉麻话哄着长大的,不自在也只是起初那一瞬的功夫,“这许多字写下来,也值上数万金了,真算下来,子熹这聘礼竟比庄子还值钱呢。”




他一跃下马,袍袂翻飞,身姿是格外的潇洒自如,“咱们先进去瞧瞧。我早先画了图纸,也只是让人照着修了个大概,看着哪里不合心意的,到时候全记下来让他们去改。”




陛下嘴里说着“大概”,着实是过于谦虚了些。




两人并肩进门,当先是一堵修得极漂亮的影壁,上面细细地刻着幅不知出自哪位名家的山水画。绕过去走上几步是见客用的正堂——里面早配好了一应的家具,看着似乎平时还有人照管,上面一点落灰也无,干净得很。




这些自然都只是寻常,他们也没有多停留,只往后走。顾昀覷着长庚的面色,暗自猜着他是不是在后头安排了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心愿?”他想,“他的心愿难道不该是我吗?”




在某种程度上,大帅的自恋程度和他的武力值一样,万里挑一。




转过了正堂,后面的格局便开阔了起来。地势略高的地方零星起了几间屋子,其中一间的外头被人修了个池子,那池子边上冒着热气,水从池里汩汩而出,沿着并不显眼的管道流入屋内。




一个温泉池子,这便是个寒冬里极妥帖的所在了,不过顾昀已经有了一个,对这东西就不怎么上心,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他真正感兴趣的是另一样东西。




庄子里剩下的地方栽了大片的桃树,树林从房子后头几乎一直绵延到了半山腰。眼下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红粉色的霞雾极嚣张地铺陈着,因着声势浩大,温柔的颜色好似也热烈了起来,洋溢着一种活泼的生命力。




这么一片隐在青山绿水间的桃林,再衬上林前几间本就修得雅致的屋舍,当真是诗情画意得很。




顾昀骨子里那一点世家公子赏花吟诗的风雅劲立时便被勾了起来,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想细看那桃花,谁知他才抬脚走了几步,忽然不知哪里来的一声鸡鸣,硬生生把他截在了半路上。




他转头看着长庚,长庚也看着他,半晌方才忍俊不禁地把人往边上带了带,指给他看建在林子边上的一处鸡鸭笼。




顾昀:“……”




虽说在外面打仗的时候,顾帅活得比谁都糙——半生不熟的肉也不是每顿都能吃得上的,行军路上经常性的连口热水都没得喝,大漠里更是管它生的冷的,能喝上水就不错了。可他到底小时候在宫里呆了几年,只要安定下来,精贵的那面立刻就会现出原形。




譬如原先被他折腾得比荒郊野外好不了多少的侯府,在上一年被好好整修了个把月以后,现在也是个很能为主人面上增光的所在了。




而在他这条“精贵”的思路里,桃花可以配明月,可以配清风,可以配美人,可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拿它来配鸡鸭的。




这个落差感,大抵类似于从“桃花乱落如红雨”一下子跳到了“鹅湖山下稻粱肥”。




“你原先对我说,等天下太平了,只要有个养老的庄子就够了,”长庚看顾昀那一副仿佛有些受冲击的表情,笑了下解释道,“我呢,在军机处的时候,有时忙得脚不沾地,就想着等日子太平了让李丰给我个带温泉的山头,在山上种些桃花,春天赏花,夏天吃桃;还要再养点鸡鸭,下了蛋就丢进温泉里去煮。”




长庚的言语举动永远是一派优雅淡然,内里是佛殿中供奉的杀神,外表仍然雍容自在。可说这话的时候,他身上一直以来的“雁王”和“皇帝”的模样却像是层沙做的壳子,一下便被春风吹了个干净,露出里头那个十二三岁的懵懂少年来。




而且还是个吃不饱穿不暖连梦想里都充斥着吃的少年。




而顾昀对着这个十数年前被自己忽略了的乡下少年时,永远都只能自认落在下风——他每每都恨不得拿鞭子把十八岁的那个没心没肺的自己抽上一顿。




风花雪月被随便团了团塞进了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顾帅这会儿满心里只转着要补偿小可怜的心思。他本想从怀里拿出白玉笛子来吹一曲,可惜耳目上的毒上一年就被陈神医拔了大半,连自欺欺人的本事都没了。




因此那伸出去的手顿了顿,还是换了个方向,从笼子里抓出只母鸡来,又顺带着摸了俩鸡蛋,拎到了破天荒在脸上露出了点“目瞪口呆”表情的陛下面前。




“长庚你看,”那抓着了鸡的罪魁祸首洋洋得意地笑着,手上晃着不知道活着还是已经归西了的鸡,十足十像个惯于偷鸡摸狗的少年郎,“这只鸡挺肥,毛拔干净了放火上烤一定好吃,鸡蛋呢就做成温泉蛋,别人赏花吟诗,咱们今天就在这赏花吃肉,你觉得怎么样?”




于是长庚梦游般地跟着侯爷在自家的庄子里做了回光明正大的小贼,直等到两个人摸到厨房抱了柴架上火,陛下那总是转得飞快的脑子才“嘎吱”一声恢复了运作,他后知后觉地想到——那鸡才开始下蛋没多久吧?




对了,他原本是要带顾昀来干什么来着?




他兀自思索着这个艰深的问题,一没留神,顾昀那厢已准备着要将鸡割喉放血了。




人说杀鸡用牛刀,可谓大材小用,长庚看着磨刀霍霍的大帅,干脆将心里的思量暂且全扔在了一边,只走过去要将鸡接过,一边口中笑道:“大将军的一双手,武能提刀安邦文可一字千金,现下用来杀鸡,可也太委屈了些。义父还是让我来吧?”




“边儿去,”顾昀却一抬手拦下了他的动作,还做了个很嫌弃似的挥袖子的动作,想将他赶得离那柴火堆远些,“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们行伍里的人,哪个要是不会干这些,迟早得被饿死在野地里。长庚你下厨房是一把好手,可烤这些东西却不在行——你就在边上等着,马上就好,要实在等不及,那布袋子里的温泉蛋大概快好了,你先去捞一个吃。”




这是真被当成十三岁孩子娇惯了,什么也不必做,只要乖乖的待在边上,等着饭来张口就行了。




长庚只好哭笑不得地去捧了那温泉蛋来,先拿一颗剥了一半来,伸手递去了那认真要做一天慈父的人嘴边,把他要出口的“不必管我”几个字结结实实地堵了回去。




顾昀猝不及防被鸡蛋噎了个倒仰,说不出话,就拿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可惜自以为凌厉的眼风着实没什么杀伤力,反倒不知怎么的招了昏君的眼,非得凑过来沾一沾那眼尾上的一点桃花色。




他这一动手动脚,原本可称“父慈子孝”的场面登时便被打破成了镜花水月,占了便宜的人尚且不满足于此,还想得了便宜卖乖,闹得被占便宜的只想一巴掌把他呼老实,可刚有点动作,便被对方神情里那小狗似的可怜巴巴镇压住了动作。




一直都被敌人同一招压制的顾帅表示十分闹心,甚至想把“战无不胜”的名头送人。




可听之任之的结果也并不十分美好——那倒霉的刚开始下蛋的母鸡差点被过旺的炭火烤焦。




对此,在烤肉一道上十分内行的大帅咬着半柴不柴的肉表示,全怪长庚。




罪魁祸首笑眯眯地照单全收,体贴地不去戳破对方到底手艺有限这个事实,只嘴上一径附和着认错,并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他原本是要带顾昀来做什么?




他大概只是很单纯地想告诉他,“你看,这是我的梦想。”




一阵春风吹过,些许花瓣被风裹挟着飘落。长庚看着那人发上不知从何时开始一直簪着的杏花,和他听了毫无诚意的道歉后回头向自己看来的似笑非笑的目光,恍惚间又想起了那年,算无遗策忙得脚不沾地的雁王在暗中对陈轻絮的木鸟动了手脚以后,剖心剖肺对葛晨说的那番话。




可那个关于将来的美好梦境里,没有一个字,一段空白,是留给自己最在乎的人的。他那时尚还确定不了顾昀的心意,却早已朦胧明白了一件事——将军卸甲难归田,沙场上马革裹尸,大约于顾昀是最好的结局。




长庚一颗心捧出来,只是义无反顾,他就没想过要去求一个什么将来。




他只是帮顾昀做他想做的。




可时至今日被春风拂面,寒意被从里到外驱得一丝不剩,长庚方才被一直以来百转千回的那一句“幸好”砸在了心底,尘埃落定。




他终于圆了那个梦想。有温泉,有桃林,春天可以赏花,夏天可以吃桃,可以把鸡鸭的蛋丢进温泉去煮。




而最重要的是,那个人会一直陪着他,他甚至可以做得比自己想象的更多,除了慰藉和喜悦之外,还有烤得半焦的烤鸡。




当然,可以退敌的笛音也不能被忽略。




技痒的安定侯不敌这大好景色,还是不负众望地从怀里掏出了笛子,霎时间将融融春日吹成了刀光剑影万马齐喑。




陛下在一边默默捂住头,第一百零一次叹息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想不开非要送个玉笛而不是玉佩玉璧玉带钩。




“陛下,臣这一曲春日醉吹得如何啊?”




“这……”自己作的孽,咬着牙也要挺过去,“确如其名,让人……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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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微笑):我捧一颗心出来也不是为了听心上人吹笛子的谢谢




当然也不是为了吃烤鸡【。




大帅烤的鸡融合了我对Nandos深深的怨念……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把烤鸡烤焦这么多年还能称霸市场不倒闭的……




快从月更变成季更了,趴地




本想好好写一个风雅的踏青,结果变成了……烤鸡远足……




这是为什么呢?大概是因为小长庚对葛胖小说的愿望…全是吃的,太质朴了,质朴到让人一下子想起他悲惨的乡下少年的身世,禁不住想怜爱三秒钟




顺带说一句,我第一遍看文一般都一目十行看个情节,所以经常漏字,在看这段的时候一不小心看成要把鸡鸭丢进温泉去煮




………………




这个系列不意外大概还会出夏和秋,冬已经写过了就是上一篇共醉,杏花簪和温泉庄子都在上一篇里提过了




立个flag,要是我毕论能过我就把夏写成车当福利,要是这个月还能找到实习就加一篇默读的车【清水文手从不写车终于也要破例了…吗?




当然估计写出来也是冬天的事了……在此之前还要填一个原来德扎的坑




总之,咸鱼还是要敲碗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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